将太守本应承担的庶务尽数交给祭酒、主薄、功曹等州中属吏,自己则身着宽袍,手持如意,与一众士子讲习五经,通宵达旦,乐此不疲。这天也不例外,当第五登领兵打破水关,战船直薄城下,士兵们拆毁木栅栏,直接朝着太守府而来的消息送来时,孔圭犹在床上高卧,呼呼大睡。
“府君,府君!快醒醒,醒醒,不好了!”管家顾不得女人惊恐的喘息,直接冲进孔圭的卧室,用力摇晃着孔圭,将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。
“怎,怎么回事!”孔圭睁开眼睛,他厚重的眼帘似乎有铅块挂着,正在不断向下坠:“现在什么时候?”
“乱兵入城了!”管家喊道,他用力掀开孔圭身上的软被,被子下面除了孔圭还有一个白色裸体,管家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,他一边帮助孔圭穿衣服,一边喊道:“您快些,不然就来不及了!乱兵正朝这边来!”
“乱兵?”孔圭已经逐渐清醒了,他一边慌乱的穿着衣服,一边疑惑的问道:“哪里来的乱兵,守城的兵丁还没有发衣赐吗?朱治这混蛋,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!”
“不是城内戍卒兵变!”管家弯下腰,帮自己的主人穿鞋子,一边道:“是另外一支军队,身着绛袍,身着铁甲,像恶鬼一般!”
“另外一支军队!”孔圭正想发问城外不是有水关吗?突然听到阵阵喊杀声和撞击大门的声音从院外传来,听声音来处已经打进太守府外了,他赶忙从床上跳下来,一把拿起挂在墙上的剑,便要往前面冲,却被管家一把拉住:“府君,快从后门走,下了坡到了岸边就有小船等候!”
“胡说!”孔圭一把推开管家,整理了一下衣冠,拔出剑来:“君子死不免冠,无礼也!吾受天子之命牧守一方,岂有临贼而逃的道理。”说罢便三步并做两步向前府跑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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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太守府的正门,钱文正指挥士兵猛攻府门。进城后他遇到的最顽强的抵抗倒不是守栅的士兵——天才刚刚亮,大部分士兵还在兵营里等待早饭,被第五登派去的一队铁甲甲士打的屁滚尿流。而是寓居在太守府旁向孔圭学习那些青年士子,与后世学八股,考科举的文弱之士不同,这些向孔圭求学五经的士子家境都不错,还保留有秦汉时文武兼资的士风,对于弓术剑术都有一定的基础。
这些勤学之士又起得早,天刚刚亮就聚集在太守府旁的学廊,有的温习五经,有的练习剑术。听到魏军进城的动静,立刻聚集起来,取出太守府内的弓弩箭矢和盾牌,将盾牌用铁钩串联起来,围住街道出口,张弓射击“乱兵”。而钱文等人一路太过顺利,本以为拿住太守不过是探囊取物,却没想到刚出路口便被乱箭伺候,最前面的七八人中箭倒下,钱文等人不知虚实,顿时大乱,被那些青年士子冲出来砍杀了十余人,看到后来兵士越来越多,才退回府中把守。
“季安,外间如何了?”孔圭到了大门,看到自己的弟子士武,身上的宽袍外间套了一副两当铠,身上多有血迹,不知道是他自己的,还是敌人的,正坐在台阶上,和旁边的几个士子说些什么。
“弟子拜见府君!”士武看到是孔圭来了,赶忙站起身来:“贼兵甚众,而且甲兵坚利,众寡悬殊之下,只恐久持与我不利呀!”
“当真?”孔圭看了看四周,发现旁边有一张梯子,喝道:“快将梯子搬过来,让我上墙看看敌情!”
“万万不可!”士武赶忙阻止道:“贼中有神射手,用白羽箭,矢无虚发,若有露出墙头窥看者,必中箭而亡,我们当中已有数人遇害,府君万金之躯,切不可以身试险!”
“有这等事?”孔圭却有些不信:“给我拿一面盾牌来便是,我辈岂有畏惧冷箭便不敢察看敌情的道理?”
士武苦劝无效,只得取了一面盾牌,自己又挑了一张短梯子,爬上去用盾牌护住孔圭,孔圭上墙看了看,只见相邻的坊巷里满是绛衣铁甲的兵士,少说也有三四百人,看样子应该是拆毁房屋,制造器械。他刚想叱呵两句,便听到一声惨叫,却是士武持盾的胳膊中了一箭,他脚下一空,从墙上摔了下来,却躲过了接下来的第二箭。
“好厉害的射生手!”孔圭坐在地上,看着一箭贯穿了士武右臂的白羽箭,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凉意,自己刚刚若是慢了半点,只怕已经是阴阳两隔了。
“来人,快让人来替季安处置伤势!”孔圭一边喊人,心中却在盘算,他方才虽然看的不多,但显然外间的敌人绝非寻常盗贼,而是训练有素,装备精良的正规军。太守府虽然有墙,但毕竟不是专门用来抵御围攻用的,只要敌人制造好冲车之类的器械,撞开大门,撞倒院墙,这些身披铁甲,手持长矛斫刀的军队想要杀光这些青年士子不过是时间的问题。自己是一郡太守,食君之禄忠君之事,城破死之是应有之义,但这些青年士子乃是岭南士林青年一辈的精华,为了求学才来到番禺,若是因为保护自己就死于乱军之中岂不是无妄之灾?
想到这里,孔圭已经想定了主意,他走到大门后,高声道:“我是南海郡太守孔圭孔南安,汝等是什么人,
第134章 夺关(2/3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